人們提起深圳,大都會在腦海中閃過:前衛(wèi)、新穎、年輕、開放、奇跡等關(guān)鍵詞,以至于有人說,這座“一夜之間”長成的奇跡之城遺憾地缺乏了歲月的參與和時間的沉淀,嶄新得猶如一片歷史文化的荒原。
但也有人指出,在東晉時期寶安就已有了行政建制,在三百多年前深圳墟就已聲名遠播,“深圳”二字更是作為重要地名出現(xiàn)在距今約130多年前的地圖上……說這座城市是文化荒原并不公平。那么,深圳究竟是怎樣的呢?記者決定親自去走、去看、去訪她的過去,讀她的現(xiàn)在。
城市的盡頭有碉樓
常言道“棋在局外”,閱讀深圳這部大書,我打算從它的邊緣開始。于是在一個悶熱的夏日午后,我來到位于城市北部的觀瀾老街,試圖尋找深圳文脈。
初到觀瀾老街,記者感到一種疏離的“穿越感”。被樹蔭遮蔽的狹長街道、充滿了上世紀末裝飾風(fēng)格的臨街小店和用馬賽克瓷磚裝點外墻的低矮民房讓人仿佛走進了一片被時間遺忘的角落,卻又不見歷史典籍中所描述的“東寶惠地區(qū)小香港”盛況。觀瀾河日夜向北,帶著這片古墟的繁華之聲漸行漸遠,好在碉樓保存了下來,并作為歷史的見證者,為人們打開通往這片土地過往的大門。
成昌樓藏著過往的繁華
穿過靜謐的觀瀾老街,拐入熱鬧的東門街,一抬眼就看到了久負盛名的“文昌樓”(后稱“成昌樓”)。它曾是觀瀾古墟最高的建筑,高八層約24米,三合土夯筑的墻體歷經(jīng)上百年風(fēng)雨而依然堅固。
據(jù)地方史志記載,成昌樓曾是誠昌票號的金庫,此外,成昌樓附近的郵局碉樓、南門街18號碉樓也曾是當(dāng)鋪、票號等民間金融服務(wù)機構(gòu)的金庫。它們的肚子里曾經(jīng)裝滿貴重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它們頭頂?shù)难嘧痈C看慣了古墟的繁華。
摘星樓見證文明的交流
從成昌樓出發(fā),路過古墟舊址,一座編號為“圍仔村140號”的炮樓安靜地佇立在觀瀾河碼頭旁。碉樓上的銃斗刻有“摘星”之句,因此被命名為摘星樓。摘星樓被榕樹如傘的樹冠遮去一半,樓頂有精美的云紋狀女兒墻和西洋式的閣樓銃斗,宛如一位藏在深閨的少女,輕易不肯露出她的芳容。
樓的具體建成年代已不可考,但通過其西洋建筑元素的運用可以推斷,這座樓應(yīng)為清末到民國初期修建。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因受世界經(jīng)濟大蕭條影響,大批從觀瀾走出、遠赴重洋的華僑選擇回鄉(xiāng)置業(yè),掀起了觀瀾河兩岸建造中西合璧式碉樓的高潮。碉樓,曾像是一個個挺拔的哨兵,威嚴地聳立在觀瀾人的屋檐之上,機警地保衛(wèi)著身下的圍屋、商鋪與祠堂。斗轉(zhuǎn)星移,時間剝蝕了它的彩繪,斑駁了它的墻體,稚嫩的小樹從它冷峻的炮眼里長出。老墟的居民搬走了,新來的人們蓋起樓房和工廠,輕松壓過它的勢頭,這些曾經(jīng)的哨兵又變成了佝僂的老人,倚著村口的大榕樹,默默注視著人來人往,滄海桑田。(深圳晚報記者 劉暢)